如山西大同云冈石窟之佛像,为北魏太安迄太和间所造(西四五五至四九九),种类繁多,雕镌精绝。
观此可以知五世纪时中国雕刻美术之成绩,及其与印度希腊艺术之关系:以之与龙门诸造像对照,当时佛教信仰之状况,亦略可概见。[1]
如北京旧钦天监之元代观象仪器及地图等,观之可以见十六世纪中国科学之一斑也。[2]
(丙)已湮之史迹,其全部意外发现者此为可遇而不可求之事,苟获其一,则裨益于史乃无量。其最显著之例,如六十年前意大利拿波里附近所发见之邦渒古城,盖罗马共和时代为火山流焰所盖者,距今垂二千年矣。自此城发现后,意人发掘热骤盛,罗马城中续得之遗迹,相继不绝,而罗马古史乃起一革命,旧史谬误,匡正什九。此种意外史料,他国罕闻。惟我国当民国八年,曾在直隶钜鹿县发见一古城,实宋大观二年(西一一零八)被黄河淹没者,距今垂九百年矣。惜乎国无政而民无学,一任遗迹散佚破坏以尽,所留以资益吾侪者甚希。苟其能全部保存,而加以科学的整理,则吾侪最少可以对于宋代生活状况得一明确印象,宁非快事?
昔司马迁作《孔子世家》,自言,“适鲁,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,诸生以时习礼其家,低徊留之不能去焉。”作史者能多求根据于此等目睹之事物,史之最上乘也。其实此等史料俯拾即是。吾不必侈语远者大者,请举吾乡一小事为例,吾乡一古屋,明中叶吾祖初迁时所建,累蚝壳为墙,厚二尺馀,结构致密,乃胜砖甓,至今族之宗嫡居焉。即此亦可见十五六世纪时南部濒海乡村之建筑,与其聚族袭产之规则。此宁非一绝好史料耶?夫国中实迹存留若此类者何限。惜旧史家除朝廷典章制度及圣贤豪杰言论行事外不认为史,则此等史料,弃置不顾,宜也。今之治史者,能一改其眼光,知此类遗迹之可贵,而分类调查搜积之;然后用比较统计的方法,编成抽象的史料,则史之面目一新矣。[3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