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灾匪患下的东北农民的苦难,是于毅夫那时小说创作的又一主题。《破晓》以白描式速写笔法,描绘祖平、大姐被土匪残害致死的惨况,血腥的空气中回荡着稚童嘶哑的哭喊。《活埋之后》中那个只因哥哥被逼当了土匪,就要被李团总残忍地活埋的小海青,那临终时的哀告,令人久久战栗。当读到“海青悲泣的声音,便被湮没在黄土的颤动之中”时,压抑的气氛简直使读者不忍再读。在小说结尾处,海青的哥哥深夜摸进村,杀死了李团总,报了仇。这结局像茫茫黑夜的一丝亮光,给尚在苦熬的人以慰藉。雄浑悲凉的气氛,时代性主题,是于毅夫小说的突出特色。
比起小说来,于毅夫的散文、游记,写得更为娴熟。《吉黑水游记》《乡游琐记》《什刹海的月夜》《苍蝇》,都是写得很好的。上至风云变幻、寥廓无垠的塞外寒天,绿草茵茵的松嫩平原,下至猪狗骡马,农民的婚丧嫁娶、风俗逸事,无不信手拈来,生动入神。无论是骄横的日本人,还是胆小的庄稼汉,无论是遍野的大豆高粱,还是关东平原土壤醇浓的芳香,都具有北国的特有气息。美妙的大自然和人物的悲惨命运互相衬映,产生深邃的历史美感。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,人们怀着无比的信念挣扎向前,寻求一条通向光明的路径。于毅夫的创作,反映的正是东北社会由黑暗向光明嬗进,一个历史转折关头的人们朦胧觉醒的心态。对于那时尚年轻的其他东北作家来说,于毅夫无论在创作的实践还是政治经验上,都是名副其实的“老大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