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乜斜了他一眼:“我没说你,说的是医生。”
他的失望没法儿形容,怔了片刻,说:“给你父亲看病要紧。你父亲对我进行了这么半天教育,也够累的了。话讲多了伤肝,他肝本来就不好……”
她默默地望着她的父亲,不理会他的好意。
老头儿对她挥了下手:“等会儿!刚来急什么!”
“人家还没吃饭呢,一下班就从医院直接赶来了。”
“那你就请他先吃饭。”
“吃什么呀?我妈到我二姐家去了,冰箱里什么也没有!”
“那你就想办法吧!”
“该死的小阿姨,放她一天假,疯得没影啦!存心想饿死人!”
秀红嘟哝着离开。
老头儿半天没再开口,也不望他。
“老厂长,您还有话对我说吗?”
“有!你不耐烦了?”
“不,我耐烦着呢……”
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。
他忍不住又赔着小心低声问:“老厂长,您不是还有话对我讲吗?”
老头儿闭着眼睛,后脑勺抵着椅背,似乎在归纳着思想,组织着逻辑。
天黑了。
室内暗下来。老头儿,不,更恰当地说,是那巨大而沉重的带轮子的包皮椅,变成了失去立体感的影子。它仿佛监视着他。窗外恬淡的月辉剪出了椅背直线上的三分之一的脑瓜顶,它是光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