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樵隐站在屋檐下喝道:“你怎么这样糊涂?随便的水,也向这壶里倒着。”老妈子道:“并不是随便的水,也是像炉子上的水一样,从老虎灶上提来的开水。”许樵隐挥着手道:“去吧,去吧!不要在这里胡说了。”老妈子被他挥着去了,他还余怒未息,站在屋檐下只管是说岂有此理!那几位诗人,在主人发脾气的时候,也没有心思作诗,只是呆呆地向书房外面看着。
就在这时,许樵隐突然变了一个笑脸,向前面点着头道:“二姑娘,来来来!我这里有样活计请你做一做,这里有样子,请你过来看。
来!”随了这一串话,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过来,身穿一件白底细条蓝格子布的长夹袄,瓜子脸儿,漆黑的一头头发。前额留了很长的刘海发,越是衬着脸子雪白。她一伸头,看到屋子里有许多人,轻轻哟了一声,就缩着身子回转去了。
许樵隐道:“我要你给我书架子做三个蓝布帏子,你不量量尺寸,怎么知道大小?这些是我约来作诗的朋友,都是斯文人。有一位赵先生,人家还是次长呢,你倒见不得吗?”他说着,向屋子里望着,对赵冠吾丢了一个眼色。赵冠吾会意,只是微笑。四大山人笑道:“樵兄要做书架帏子,应当请这位姑娘看看样子,这位姑娘又不肯进来。这样吧,我们避到外边来吧。”说时他扯了赵冠吾一只衣袖,就要把他拉到门外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