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还没有开船,我们赶着坐船,一觉醒过来,明天就到了乡下码头,永远离开了这个是非窝,你说痛快不痛快?”何氏虽并不说什么,也不问什么,可是她那双眼睛却不住地前后左右打量着。洪麻皮的担子,挑在秀姐娘面前走着,他就笑道:“姑妈,你今天还是初次走夜路吧?不要紧,这个地方是另一种世界,有哪只开眼看城市的主子,他不会看到这里的街道。我们那位何老板,倒是来过此地的人,可是他现在不能来了,我敢保这个险,为什么不能来了呢?他口袋里有钱,怕人家要借他的。
啰!这街边上那个小酒馆子,以前他就常在那里赊酒喝,说不定有的陈账没有还清,于今人家见了他要当他财神爷,加倍算账。他有了钱,胆子格外小,这里就不敢来了。”
何氏道:“夜航船在什么地方?我想还是到船上去吧。”说着,她看到街边一条小巷子斜插出去,立刻抽身就向巷子里走。老五在后面叫着道:“不对不对!你老这条路走错了,到河边向那边走,你向这边走了。”这一句话喊得急促些,何氏突然转过身来,一只脚插入裂缝的街石里,蹩住着脚,竟摔了一跤。老五看到,立刻放下挑子,抢向前去将秀姐娘搀着。秀姐娘还弯了腰,一时直立不起来。老五扶着她道:“没有蹩着脚上的螺蛳骨吗?”她颤着声音道:“这怎么办?脚痛得很,我走不动了。”老五道:“不要紧,到河边的路很近,我背了你老人家去。”说着,蹲下身子,两手抄过去,将何氏背在肩上,回转头来向洪麻皮道:“请你看着一下担子,下了河我再来接担子。”路边站着短衣的半老人,他插嘴道:“你这老弟台孝心不错,担子不重,我帮你这孝子的忙,送着你们下河。”说着,真过去将老五歇在街上的挑担子,挑着跟了洪麻皮向小巷子里走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