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自己所谈的在玛娣儿特听来一定觉得无聊可笑,这就要用优雅的语调,以引起她的注意。“讲的内容越是虚浮不实,讲的方式就越要讨人喜欢。”于连想。他会厚着脸皮,把人性中的某些方面夸大到失实的地步。他很快又觉察到,为了不给元帅夫人造成平庸的印象,应该力戒把某些意思说得简明易懂。他的夸夸其谈,详略增删,完全以他要取悦的两位贵妇人为转移,从她们眼里看到是首肯还是冷漠为定夺。
总的说来,他的生活,比起无所事事的那些日子,要好过得多了。
“可是,这些面目可憎的论调,我已经抄到第十五封,”一天晚上他想道,“前十四封,都毫无错失,一一交给了元帅夫人的门房。她书桌里的信格子,都要给我塞满了。然而,她对我的态度,竟若无其事一样!这一切,会有什么结局呢?我这厢锲而不舍,她那边也会跟我一样感到厌烦吧?应当承认,柯拉索夫的朋友,那位爱上公谊会漂亮修女的俄国人,当年准是个可怕家伙,哪里见到有他这样缠人的。”
像无名小卒不懂大将的运筹,于连对俄国少年向英国美女展开的攻心战亦一窍不通。前四十封信,只有一个目的,就是为冒昧致函请求宽宥而已。这位温静女子,也许正感到不胜寂寞,久而久之,便养成一种习惯,对乏味程度比她日常生活要轻一点的信件,就读上了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