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好,我一个人吃饭正没有味呢,你来得真好,”
“齐先生呢?”
“子平他上半天就出去了,他说回来吃饭的,临时打一个电话来说有点事,我一个人正闷,你来得真好,——快拿一副碗筷来。”
“我想不到是吃午饭的时候。”
“都快到一点钟,要不是等他回来,我自己早吃完了。”
这时候卧在她身上的一只狮子狗,向他叫着,她就轻轻地拍着它的头,微愠地说:
“难说黄先生都不认识了么?快说:‘How do you do?’”
那只狗并没有如她的意说,只是不再叫,摇着头尾。
老妈赶着把筷子放好,装上一碗饭,他取下帽子,才要坐下来,她就象长姊般地吩咐着:
“你看,你是走路来的吧,去洗洗脸,脸上有许多汗,再说饭前总要洗手,你忘记了么?”
静纯笑着站起来,就迳自到另外的一间房里去。
做为一个艺术家的秦玉,不只有无比的天才,还有过人的美丽,更是她那又长又柔软的鬈发,豫墨色的发着光亮的小小的环子一个个地挂下来,当她走动的时候,它们就互击着,象有无声的音乐发出来。她有一双清亮,深湛,骄傲,聪明的眼睛;老年人喜欢她如自己的女儿,中年人喜欢她如自己极好极好的朋友,年轻的人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个不脸红的,还不大说得出话来。可是她会安慰他们,把手指插进他们的头发,指点着他们一星期不洗的脖子。这时节他们嗅得到使他们觉得一点晕眩的发香,肌肤香和气息香。她是在五年前就结婚了的,可是她待她的丈夫也和她的客人一样,(有时候好象还不如她的客人,)她没有孩子,仆人和友人们称呼她秦先生,更熟识的就叫她的名字:秦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