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人若稍露一丝敌意,毛无邪或许当即下手杀人,毫不容情,但这婆婆如此欢喜热情,倒让兽王一时不知所措。犹豫间,老婆婆已将毛无邪拉到自己的藤椅上坐下,自己则颤巍巍走进了屋子里。
藤椅?多少年没有坐过藤椅了?神仙洞府,其实便是比十八层地狱更深的地狱,哪里会有藤椅坐?七兄弟的家里或许还有这些玩意儿,毛无邪长住野外,却是一直未享受过。
感慨间,忽闻酒香扑鼻,老妇人捧了一个大海碗出来,将一大碗米酒递到了毛无邪的面前,笑道:“客人莫嫌脏,喝碗酒解解渴。”
莫笑农家腊酒浑,丰年留客足鸡豚。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毛无邪心头忽然涌起陆放翁的名句,不由自主接过海碗,一饮而尽。米酒不烈,甘甜醇美,腹中暖融融舒畅之极。闯荡江湖的汉子,谁不喝酒?毛无邪年少成名,身出名门,文武全才,到哪里都是受尽阿谀奉承,杯中之物喝得多了,肚子里酒虫儿也是从无到有,从小变大。然而转眼之间成了邪教妖人,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杀,这酒,也似忽然绝了缘分,只记得法场斩首之前,被一个衙役战战兢兢地喂了一碗劣酒,从此之后,整整八年滴酒不沾。今日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一碗米酒,对毛无邪可说是百味俱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