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不是过路人,他想,我们是将一个一个时间点连缀起来的基本元素。当我们经过之后,身后的一切将尽数堕入虚无之声,就像伊克斯人的虚无空间,再也不能恢复到我们来前的样子。
莫尼奥记忆中闪过某个鲁特琴乐手的一段歌词,目光也随之迷蒙起来。这支歌让他印象这么深,是因为唱出了他的愿望,愿一切永远结束,愿所有疑问烟消云散,愿世界复归安宁。这曲哀歌在脑海里飘荡起来,仿佛一炷浓烟袅袅升起。
虫儿在蒲苇根下鸣叫。
莫尼奥暗自哼唱:
虫鸣预示着终结。
深秋和我的歌
都带着蒲苇根下
枯叶的颜色。
哼到副歌部分莫尼奥不禁点头打起拍子来:
日子结束了,
客人离去了。
日子结束了。
在我们穴地,
日子结束了。
暴风呜呜响。
日子结束了。
客人离去了。
莫尼奥断定这是一支有年头的鲁特琴乐手的歌,一首弗雷曼老歌,毫无疑问。这支歌唱的正是他自己。他希望客人真的离去,喧嚷结束,复归平静。平静的日子就在眼前……然而他卸不下肩头的重担。他想起了那批辎重,堆放在正好处于托诺村视野之外的沙漠里。他们不久就能见到这些东西了——帐篷、食品、桌子、金盘子、镶宝石的佩刀、仿阿拉伯古灯的球形灯……样样东西都在强烈表达一种愿望:主人要过完全不同于当地人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