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览目录中之人名,则作者所悬拟之理想人格,不难揣知:刚健质朴,克己利群者是已。此与墨道为近。故书中于墨子三致意焉。其托始于禹,亦师墨说。既以人物为主体,则所能启示之理想,仅限于人格方面。至于理想社会,盖未尝言,然亦未尝不言。夫社会者,个人之积也。从部分之积,固未必足以尽知全;然全之主要属性,每为部分所决定。知每个人应如何如何,则全社会应如何如何者,思过半矣。今日社会类型之智识,已远广于前。而每一种人格理想,非与任何社会类型皆契合无间者也。旧社会之一大破绽,即在其所尊崇(至少所不敢菲薄)之人格理想,与其所代表之社会类型,两相格扞。直道难行之谚,窃钩窃国之讽,胥此破绽之符也。昔人所知之社会类型只限于一,故能安于此破绽而无如何。今则此黑暗时代已成过去矣。某种人格理想,与其所最契合之社会类型,二者之在赤子之心,医则慈石之与针,顿牟之舆芥也。吾书实授彼以慈石与顿牟矣。若夫针与芥,彼将旦暮遇之。诚如是,则向所标第三难,亦有其自然可解之道。
本书之现今形式,与其原初计划,颇有出入。在原初计划中,予过于重视人物之教育价值,而忽略其历史地位。故颇有历史上殊不重要,抑且名不著称,而亦入录者。既而思之,此等人物,以与历史上之巨头并列,未免不伦。且为篇幅所限,故遂削去。削去之人物中,女子占一部分。严格言之,在中国史中占重要地位之女子,唯一武瞾。而其人太无教育价值,故今书中女性之中心人物无一焉。予向以为书既并供男女学生读,宜有若干女范,由今思之,此可不必。男女所受之生理限制虽殊,其所以成己成物之道则一。譬政治家、教育家或科学家,使男子与女子为之,岂有二术?在德育、智育上,男女实可同范。柏拉图之《理想国》中,所以泯男女之界也。女性中心人物之强备一格,于本书为不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