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身子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,好像有人在她的身子上做过什么特殊的标记。她简直连挑水都不敢上湖滨。
她躲着,或者是她连躲都躲不起来了。
“我就是这样将自己毁掉的吗?但,不能呀!”她想着,“我总得要他和我想一个办法的!”
这一夜,有着微弱的月光。梅春姐还不曾吹灯上床,木头壳便跑来敲她的房门了。
他的脸肿了起来,青一块,紫一块。他说:“梅春姐!你们的事情很不好!我今天和老黄瓜打了起来!他要上街告诉陈德隆去。副会长叫我来,他在湖滨的荒洲上等你!”
“他怎么不来呢?”
“他不来!”
“天哪!”梅春姐的牙齿磕了起来。她的身子一阵烧,一阵冷!提到陈德隆,她的眼睛就发黑,她就看见那磨得放亮的梭镖和那通红的眼睛……
熄了灯光,她一步高一步低地跟他走着。突然,她站住了:
“假如老黄瓜到这里来抓我们呢?”
“不会的,老黄瓜被他妈妈给关起来了。”木头壳安她的心说。
湖水起着细细的波涛,溶浴在模糊的月光里。并且水岸好像已经退下了许多,将一条小船横浅在泥泞的倾坡上。
木头壳将梅春姐拉上船艘,自己用膝骨将船头推下了,便跳将上来,撑篙子,横切过那细细的波涛,向荒洲驶去。
梅春姐正正地凝注着那荒洲。小船也慢慢地离近了。当她看见了站在那割断了的芦苇根中的黄的阴影的时候,便陡然用一种憎恨的、像欲报复着他给予她的侮辱一般的目光,向他牢牢地盯过一下!她的眼泪就开始将她的视线朦胧起来。羞耻、悔恨和欢欣,将她的全身燃烧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