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年底,我终于请下假能回家看望分别了五年之久的父母亲了。到了左云县城,我们停止前进住了下来。我还未来得及向领导请假,领导就关心地问我:“你的家在哪个县哪个村?是否回去看看?”是郑林同志问的,我答:“只要领导批准我的假,我很想回家看一看我的父母亲。”第二天领导给我开了张拨公粮的条子,让我带上条子给家里领一些救济粮。第三天开始就用当时的惯例——从左云县城动身沿村派毛驴转送的办法往家里走,我到了一个村先找村长,让村长派人派驴送我,我不认识路,全凭老乡20带路,走了两天才走到了水头村。
快进水头村时,我看见一伙十来岁的男娃娃们背着炭篓下坡,正向煤窑方向走,我就向娃娃们打听我的家。其中有一个梳辫子的大眼睛娃娃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他看我,我看他。我先开口问:“你是不是叫成小子?”他回答说:“是。你是二姐?”我说:“是。”两个人异口同声说:“咱们回家吧!”弟弟成小子急忙向那些娃娃们招手说:“我二姐回来啦,我不去拾炭啦,你们去吧。”姐弟俩相跟上走到破旧的院墙外和院里,成小子高声叫:“妈!我二姐回来啦!”我母亲从石头盖的房子里走出来问:“在哪儿?”母女俩一见面顿时说不出话来,悲喜交加,默默地流下了眼泪。我走进家门,看见门烂得不成个样子了,又走进二家门,家里仍然是少铺无盖、少吃没喝的凄凉景象。当时我姐姐早已改嫁到了水头村,她闻听我回来了,虽是小脚,却跑得飞快,三步并两步地从下沟里跑到上村里,一口气跑到母亲家里。我们母女三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,一下子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姐姐要先给我弄饭吃,就火速跑回她家拿来几颗鸡蛋给我吃。我们在一起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,一块诉说着几年来酸、甜、苦、辣的悲欢离合情况。我把公粮拨到了家,全家更是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,虽然是些陈旧的粗粮(旧的莜麦),但总有饭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