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全部宿愿的实现只取决于一件事,就是把台阶向上、向空中一级级铺去。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有关赫罗巴特意愿的全部情况。劳动结束那一天,他感到幸福,因为他的宿愿实现了;然而他心中却又空空荡荡,因为他的心血耗尽,而阶梯却造好了,修成了,作为他的身外之物存在着。他已经不能左右它了,因为它开始了自己的生命。理想是一回事,而台阶则是另一回事。
所以说我们的故事所讲的并不是他,而是台阶。讲的是台阶。它铺成后不久,有一个上年纪的人在上面滑了一跤(石头又滑又湿),造成大腿两处骨折。由于出了这件事,一家地方报纸立即对台阶做了报道,而世人也就头一回听说有这么一座阶梯。接着,又是在这些台阶上有人被抢:那个人深更半夜里被人下了手,身上的衣服除了内衣内裤之外被扒个精光。后来,有个少女就孩子的抚养问题对一个男人提起诉讼。她在法庭上说,一切都正是在那些台阶上发生的。目击者自然没有,但是没办法,对于可怜的无人为之辩护的倒霉的男人来说,这类诉讼案件的结局,大家是很清楚的。
这样一来,台阶便屡屡见诸报端,换句话说,它得了个坏名声。读者纷纷投书,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:有人要求增加台阶上的照明(他们说,这里虽说不是极乐世界,但毕竟……);有人建议增设警察巡逻;有人甚至更加过分,以致要求完全禁止市民到这个邪恶的发源地来。